坐在餐桌前，面前又是一大碗茯苓燉排骨，撲鼻的香，泛著薄薄的油光。賀菲馬上拿起筷子，塞了一塊茯苓在口里，脆香脆香的，忍不住打了一個嗝兒。賀菲最喜歡吃母親做的茯苓，茯苓粥、茯苓餅、茯苓糕，無論搭配什么食材，只要有茯苓，她一準吃個飽。
父親上火，嘴唇上長了三個水泡，吃什么嘴都痛。母親坐在父親身邊，不時用湯勺舀些茯苓排骨湯給父親。
“吃不了硬東西，用湯泡飯。”母親前后舀了三瓢，父親頭也沒抬一下。
“唉!”父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也難怪父親上火，往年這個時候，父親承包的五十畝地的茯苓總是賣得七七八八，而今年受疫情影響，批發商遲遲不上門收購，父親的茯苓總共賣出不到二成，這讓父親晝夜干著急，成天掛著個苦臉生悶氣，口里像念倒頭經似的嘀咕：“我們靖州的茯苓誰個不知，哪個不曉，怎么今年就賣不動呢?”
“我幫您吧，爸！”賀菲說這話的時候，已吃了整整半碗的茯苓和排骨。
“別逗了，你爸我都愁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！”猶豫了一會兒，父親又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女兒：“你真有法子？”
“做直播帶貨，時興的很，說不定您的那點茯苓還不夠賣呢！”賀菲調皮的朝父親做了個鬼像。
“不會是像手機里小姑娘扭腰賣騷的那玩意吧？快別弄了，我家祖宗十八代都是正經人，別做那丟人現眼的事，你還差二個月就要畢業了，工作還沒著落，你不著急，我和你媽還愁死了呢。”父親無不擔憂女兒。
賀菲一聽，哈哈哈腰都笑彎了：“爸，你想歪了，我要弄的是帶貨直播，專門賣您的茯苓。就像電視上的購物頻道，您也別瞎猜了，我弄好了，請您做主角，也教您玩直播。”
當天，賀菲打開手機，在一家網購平臺注冊了“茯苓哥”網店，然后上傳了資料。
接著，她用手機拍攝了許多家鄉的茯苓園、村民挖茯苓，一家人整理茯苓和吃茯苓的照片，并配上一首最經典的民歌《靖州美，靖州醉》，放在新建的文件夾里。
平臺審核一通過，賀菲將選錄的照片、文字和歌曲按序上傳，然后標上比網上賣家略低些的價格，又馬不停蹄地開通網銀，聯系快遞公司、包裝用品公司。“茯苓哥”網店就這樣開業了。
一連幾天，賀菲將茯苓直銷圖文并茂的發朋友圈。
很快，早就耳聞賀菲老家靖州茯苓營養美味的校友們紛紛下單。然后她們也轉發朋友圈。三天時間，竟賣掉二千斤，前幾天父親挖了不少茯苓回家，他還擔心賣不掉。看到女兒不停地過秤裝箱封口，這下他不得不佩服年青人。
晚上，賀菲請堂兄弟過來幫忙。一個做客服，一個打雜，日薪80元。
賀菲籌劃起直播的事來。
她先在茯苓園現場掛上茯苓畫，然后擺上長桌。左側放上剛挖上來的茯苓，右邊放上煤氣灶具，還有幾盤削好皮的茯苓及配菜。父親穿上白大袱，雖說動作有些笨拙，但要的就是原汁原味。父親照著女兒寫好的底稿，先介紹靖州茯苓的特點和藥用營養價值，然后親手做起茯苓粥、茯苓餅、干煎茯苓、茯苓燉排骨等幾樣菜式，引來網友紛紛圍觀。
直播出乎意料的好評，網單如雪花般飄來。賀菲督促爸爸趕緊去村里請了幾個人幫著挖茯苓。
賀菲讓客服給那些五星好評的留言客戶，返一到三元的獎勵紅包；對每天下單的前三十名用戶，給予立減十元的優惠。她同時還印了些圖文并茂的茯苓食譜卡片，每個箱子里放一張，便于顧客烹飪時參考。潛在客戶看到有那么多的用戶好評體驗，紛紛下單。
父親緊皺的眉終于松開了，那惹得他茶不思飯不香的水泡也離奇的干癟，疤也脫落了。父親說，女兒是醫生；賀菲說，直播是藥方。
隔壁的二伯四叔羨慕死了，他們一前一后找到賀菲，要求看在一家人的份上，也搭貨銷售，每賣一斤提成一角錢。賀菲大手一揮：“誰叫我們是一家人，沒問題，提成就免了，免了。”
村里的人也紛紛找到賀菲，賀菲一本正經地說：“幫助銷可以，丑話說在前頭，我要傭金，百分之五如何？”村民眼珠子一轉，“小意思，劃算，成交!”
村子里的茯苓已賣得七七八八，這天早餐，賀菲吃了二碗茯苓粥，父親說：“女孩子，比我還吃得多。”
“再不吃就沒機會了。”
“咋了?”
“你不是成天念道我的工作嗎?后天我就要去億達電器公司上班了，搞銷售!”賀菲神氣的用手指擦了一下鼻梁，“你女兒不差吧？”
父親一著急起來，話就結巴了：“那~那直播咋~辦？”
賀菲說：“地球離了誰都會轉，今天明天我突擊手把手教你，保準你會！說不定，今后您就是我們靖州賣茯苓的第一網紅!”
來不及父親準備，賀菲亮出手機、道具、背景畫和茯苓，一字一句的教父親：聲音宏亮，身要正，拿茯苓的手不要那么僵硬。賀菲示范一遍，又要求父親當場演示一遍，邊教邊糾正。有時敲父親亂動的手，聲音好大，一副老師派頭十足的樣子。
父親忍不住說：“輕點，輕點。”
賀菲說：“嚴師出高徒。”
從當天的表現來看，父親賣貨實誠，就如這茯苓美味，再練練，父親一定能當好主播，這一點，賀菲自信得很。
作者簡介：肖佑啟，男，廣東盛世華強物業管理有限公司中山一分公司，廣東省小小說學會會員，中山市作家協會會員 ，小說作品見于《微型小說選刊》《羊城晚報》《精短小說》《2019年中國小小說精選》等。
